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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不幸之物·一

第一章

 

 

那天是个阳光正好的天,被夏知瑞拖去见了个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夏知瑞拉着我去见他,他就站在那家咖啡店的门口,身上笼罩着淡淡的光晕,夏知瑞的纯黑把他衬得愈发白起来,有点像是在一些书籍里看到的“神”的意象。

 

他当然不是神,尽管很多人都称他是神,无论是出于讽刺嫉妒还是崇拜敬仰,他的确担当得起这个字。

 

冯子祥。

与其称他为虚假的天才,不如实实在在认为他是个人才。

我以前只听其闻未见其人,对这个人也有几分敬仰,但仅此而已,光芒离得太遥远,看不真切,就当是虚幻朦胧的,也不在意。

 

可是现在,那光却近在咫尺,引导着我,勾起一股强烈的创作欲望。

我多么想要把冯子祥这样优秀的人装兜在我的作品里。

 

夏知瑞说:“他就是冯子祥,对,那个很有人气的,不过现在也算是我哥们了。我哥们嘛就是你哥们,林寻知,快打个招呼。”

夏知瑞笑眯眯给我介绍的样子,还真是挺难得的。

我心里愈发佩服起冯子祥来了,看着他的时候都挺难克制眼里的敬仰的,他也就看着我,点点头,勾起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你好。”

“啊、哦哦,你好你好,冯学长,没想到真的是你。我崇拜你好久了,今天终于见到活人了,有点失态……呵呵。”我干笑几声,看着夏知瑞无语的表情瞪了他一眼。

 

“呵呵。”他也就笑笑,估摸着挺装腔作势的,但却又一点也不给人拿捏拿乔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特别舒服。

 

夏知瑞见我们面面相觑没什么话,就牵着我们进了去。

 

夏知瑞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改平时混世小魔王阴郁的气息,在我们两边话茬子开个不停,我和冯子祥被他拉着聊了半天彼此也说上了几句话。

 

和他聊了一会儿就觉得冯子祥果真厉害,滴水不漏的脾性,竟然能同时把我和夏知瑞的心情和喜好摸个透顶,怪不得夏知瑞这么快就弃暗投明奔着他去了呢。

 

和冯子祥聊天真是舒坦,聊什么基本都能听到他几句有点文化的出来,比我身边两个损友好到不知道多少。不过我估摸着这些也是他学得社交礼仪的一种,因为每次我想深入了,他就能很好地把话锋给转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聊了半天,我们也不是特别喜欢聊天的小姑娘,八卦啊文学啊甚至夏知瑞道上的事都谈了点,我估摸着该谈正事了吧,结果三人沉默下来,竟然没一个人开口了。

 

我推了推身边的夏知瑞,他就奇怪地看着我。

 

还是冯子祥会看气氛,他就这么随意地看着一下钟,随后先笑,再先对夏知瑞说:“小瑞,你还有事要忙吧?”夏知瑞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似的,匆匆忙忙站起来就要拉我走,看他那愣神的模样,我真想不到他能随随便便像冯子祥一样摘个第一,我就想人果然是不公平的。

 

本来点头地就跟冯子祥告别了,虽然稀里糊涂又被夏知瑞拖着介绍了个“哥们”,但想着他估计着也是想我身为林家未来继承人,再帮我忙呢,便就任由他去了。

却没想到冯子祥变样了,他不对夏知瑞笑,对着我笑:“小瑞有事要忙,我送你回去吧。”

 

我和夏知瑞都愣住了,我心想这哪茬啊,原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么有闲心送我这小人物了?我顶多也就算是他后继有人的学弟的一好朋友。

夏知瑞先是皱眉,但却突然笑开了,一把就轻推我过去:“得,小样,看不出你还有两把刷子。”转而又恭恭敬敬地对冯子祥点头:“学长,这玩意儿就交给你了。”

 

我又去瞪夏知瑞,他一蹦三跳地就走了,离开的时候我却看到他转过身来狡黠一笑。我冲着他不留痕迹表达了自己的鄙夷,却见他笑得更开怀地跑了。

 

转过身看见冯子祥已经结完账了,我有些尴尬,只好求助性地看向他。他泰然自若,喊我的名字,就带着我出了茶餐厅。

 

路上还是冯子祥先开的口:“夏知瑞是你的朋友?”

 

我点点头。

 

他挺惊讶:“没想到那家伙也会有什么朋友。”

 

我奇怪地问他:“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冯子祥乐了:“我们顶多是师兄弟的关系,算哪门子朋友。”

 

转而他视线就笔直往前啊,我一看,夕阳都出来了。

他有点深沉,道:“夏知瑞难得有一个朋友,你要好好对他。”

 

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但那时候我确实被触动了,我说:“当然。”

 

那个时候我就老觉得夏知瑞和他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没想到第二天就验证了。

 

那天放学早,我和何常遥就在外面闲逛啊,逛着逛着这不就出事了吗。

我波澜不惊,何常遥兴奋异常,千米冲刺地去追那个抢了包的抢劫犯啊。那时候我还没怎么长,何常遥却拔高了,明明刚刚高一却比得上高三的身高了,追着那个贼眉鼠眼的抢劫犯,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钳住他了。

 

我就冲过去对何常遥笑啊,夸他啊,夸得他脸皮子都搭不住,硬是揽上我的肩膀,愁眉苦脸,“阿知你夸我怎么也吐不出好话呢。”

 

我继续笑啊,叫他赶紧把这货扭送警察局。这时被抢包的女人也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看那样子似乎还不小心扭着脚了,对着我们就是弯腰鞠躬不停感谢自来熟得不行,还想要请何常遥吃饭,那眼中的热切,我看着快把何常遥给烧了。

 

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揽着我的肩膀,退了几步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结果就这么随便一眼,就看到熟悉的人了。夏知瑞就跟何常遥揽着我一样揽着冯子祥,正冲我露出一个酷帅的笑,看起来带着点不爽。

冯子祥冲我温和地笑笑。

 

隔着条马路,我也就对他们笑笑,看何常遥还在应付那个女人呢。赶紧帮他去解围,看见这两人的事也就搁置下来没再细想了。

 

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到什么,街对面除了是夏知瑞管辖的地盘以外,正对着我们的是一家GAY吧。毕竟我实在是太小,什么都不懂。

 

后来跟着夏知瑞一起嘛,倒也和冯子祥有过几次接触,后来有一次学校里有学案非得需要前辈的帮助不行,我想着有冯子祥嘛,就给他打个电话,也没想多快,却没想到他直接问了地址就朝我家奔来了。

 

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在门口等着啊,就看到一个白晃晃的人影不紧不慢地朝着走啊,我一看,他手上还拎着东西呢,两杯奶茶。我没轻没重地开了句玩笑,“没想到冯学长那么体贴,心细如女子啊。”或许是因为夏知瑞没事喜欢损我像娘们一样磨磨唧唧,我也就学了他的癖好。

 

没想到冯子祥刷地一下眼神冷了下来。他慢悠悠地说,“谁说男人不能体贴呢?你不也很心细吗?”

 

“是、是。”我想我大概是触了冯子祥的逆鳞了,我果然是不幸体质附身,这都能给我碰上。

 

冯子祥听了,神色倒也回复了,勾起嘴角:“请我进去吧。”

 

我赶忙把这尊大神请进屋里啊。

那时候林寻行还忙着补各种稀奇古怪的课呢,父母不在,家里就我一人。

把冯子祥请进我房间,走到房里,一看冯子祥还真不认生,反客为主地研究我桌上的东西呢。

 

“林寻知啊,看不出你还挺有生活趣味。”我一看,他像是没看见我桌上那些晦涩的书似的,就捣鼓着我没事做的小玩意儿,他捏起一只千纸鹤,挪揄地看着我。

 

我坦坦荡荡:“学累了没事做的,我弟也会折呢。”虽然折得惨不忍睹。我的弟弟林寻行学什么都快,就是玩这些精巧的玩意比不上我,不过这些也就是一找乐子方式,会不会还真没啥大碍,不损他一丝一毫神气。

 

提起我弟弟,免不了带了点眉飞色舞的神采,冯子祥笑笑,就着这个话题又扯了下去:“听说林寻行最近在区里拿了奖项?”

 

“对,一等奖。”好像得奖的是我似的,我忍不住得意起来。

 

冯子祥微微一笑:“你们兄弟俩是单独在外住着的吧,有这么个好弟弟,也是因为哥哥照顾得好。”

 

他这样夸我,我却有点挂不住脸。林寻行这家伙还真不用我操心。平日里也不见他人影,基本忙个没边,没法子,我天性愚钝,只好把重任交到我那个小我一岁,却没享多少宠爱的弟弟身上去了,对此,我仍有愧疚。

 

幸好冯子祥来不是为了跟我虚与委蛇的。我们很快开始谈正事。

再次强调,和冯子祥聊天实在是非常愉快,和他一起做事也是,很快,不觉疲倦,我们就一起解决了我的难处。

没想到这也不过过了两个钟头,正是下午尴尬的点,我瞧了冯子祥一眼,他也就瞧我。

我总不能有求于人用完就丢吧,就拉不下脸说送他走;他好像也没有走的意思,就直勾勾瞧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林寻知,你上次说,”

 

“啊?”

 

“你上次说,人不可不为善。”

 

对,我是这么说来着。我狐疑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只让何常遥去夺包,自己却悠然自若地看着?”

 

我笑了,觉得冯子祥怎么这点事也不懂呢。

“你看我这小身板,凑上去不是给何常遥添乱吗?”我满不在乎吮完剩下的奶茶,咧嘴一笑:“再说了,为善也有各自为善的方法。冯学长不明白?”

 

他认真地看着我,好像真的在仔细考虑似的,目光炯炯,注视着我。

然后点点头,“你说得对。”

 

又抛给我一个问题:“如果,为善的同时势必会伤害其中一方呢?”

我乐了:“那得看了,要是跟我没关系。那我肯定帮其中牵涉到更多人的一方。”

他又点点头,继续问:“要是和你没有关系,又是势均力敌的利害关系呢?”

我就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就一本正经地对上我的视线,我只好故作严肃地回答:“抛硬币。”

他愣了一下,好像没意识到我实在看玩笑似的。

 

“你说得对。”

半晌,我只得到他这么一个回答。

我突然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知识还是浆糊。

 

后来没事冯子祥就爱来我家找我玩,玩的内容就是聊天,每次都能就这生命的意义这种哲学话题给我开始扯,问我对善的看法啊对恶的看法啊,我一看,还挺认真,不过我就没那么认真了,十次里有九次都是在敷衍。

估摸着他也是察觉到什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即使身为学长也该有学长的羞耻心,总之有一次聊天不欢而散之后,他就没来找过我了。

 

转眼就到了那一天。

冯子祥高考完了,一群学姐学妹们就拖着他和几个学长要去狂欢。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总是躁动不安,想尽一切办法逃离循规蹈矩的生活。

我和夏知瑞理所当然被叫上了。

 

到了那个KTV,一看,什么妖魔神仙都来了,那个正在主持的姑娘,不是这届学生会长吗?拉着冯子祥聊长聊短的凹凸有致的美女,前不久不还拿了个区级的舞蹈比赛奖项吗?还有冯子祥身边坐着的不是燕尧南吗?上次不还和冯子祥竞争奖学金嘛,这会儿怎么聊得跟多年朋友似的。明明来这一个学期多,混得跟冯子祥一样开啊,他见到我,眯眼招我过去。

在一群好像有特异功能的人中间,身边还跟着个不仅有特异功能偶尔还神经质的人,我压力倍增。

 

坐到燕尧南身边,身边的夏知瑞已经被几个学妹拖走了,抽出空,我说了句话打算定定神:“架势可真大啊。”

 

燕尧南点点头,还伸手把我拉近了,似乎是看出我有点紧张,给了我一个善意的笑。其实我看到燕尧南的时候就不紧张了,和他在一起就是舒心,什么也不用担心,没人聊他也能跟我凑合上。

冯子祥喝着罐装的啤酒,刚刚和他聊得热火朝天的学姐似乎去找夏知瑞玩了,他在那把玩着啤酒罐,抬头就看到了正在看他的我,然后笑了起来。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种笑我似乎只在小说中看到过。用两个字总结,就是勾人。有作家写那笑是多么得令人口干舌燥,此时,一上午没喝水的我舔了舔嘴巴。

 

燕尧南递过来他喝的啤酒,我几乎一饮而尽,差点被呛到。

 

可我的眼睛移不开,隐隐约约下那笑意似乎深了不少,冯子祥笑出了声:“林寻知,好久不见。”

 

冯子祥忙着高考,我忙着寓教于乐,算起来,还真的是小半个学期没见了。

 

我说:“好久不见。祝冯学长考上好学校啊。”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视线又转了转。我一看,燕尧南正和对面的人兴趣缺缺地聊天,一只手就懒洋洋地揽住我的腰。我倒也没多在意,男生之间怕个什么啊。我大概是为了告诉冯子祥,这压根不算啥,我跟夏知瑞都做过更过火的呢,就收紧了身边的手。

 

我真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学我那死党何常遥的一丝一毫的粗神经。

 

冯子祥又和我对视了几回,然后懒散地收回了目光,这时我才发现燕尧南原来已经沉默很久了,我估计他无聊了,便打算和他聊聊凤生的新作品……

 

没想到被一声甜腻的“老婆”打断了。

 

我们循声而望,我看到了留百,以及那个缠着她的那个拿过舞蹈奖项的穿红衣服的少女。

 

一群人不聊天不唱歌不喝啤酒了,就眼睛朝那望去。

留百坐在角落,一脸处惊不变,那少女笑嘻嘻地瞅着她,坐在她的身上蹭着,还不说,那表情真是风情万种。看得我笔杆子痒。

 

我看着留百,留百对我点头示意,然后摸上了女孩的头,说:“乖,下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了看燕尧南,燕尧南也狐疑地看着我。

 

夏知瑞散开一群人,往我这挤呢,我看他脸上泛着红晕,估计是喝了不少酒。夏知瑞也是粗鲁劲的,一把就推开了燕尧南的手,挤到我身边,开口就是酒气,然后醉醺醺地对我说:“嘿、嘿、你看红跟百在玩呢……寻知、寻知我们也玩不?”

 

我脸色煞白,结巴道:“玩、玩……”

——玩,玩啥子啊!

 

冯子祥接茬:“好啊,小瑞想玩的话,寻知你不会不同意吧?”……他什么时候开始叫我寻知的?

 

那个做主持的姑娘啊本来还在跟人家八卦着呢,这回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神在我们身上转了过去,然后笑开了:“玩啊,干嘛不玩,今天开心,大家玩得尽心点。”

 

这年头,高中生谈恋爱还是算在早恋里的,男生和女生还保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玩得开的基本只有同性,像留百和那个叫“红”的女孩就是其中的代表,没事爱玩那种找同性当伴侣,提前预演一下未来生活的游戏。

 

游戏而已。

我却觉得这就是一切的因,哪怕是游戏。

 

稀里糊涂地被夏知瑞和燕尧南驾着灌了三罐啤酒,面前人影光影暗影晃动,脑袋和视线都变得乱七八糟。

 

冯子祥就在那笑。

 

我听见有人在谈论什么话剧,表演,反串之类的,那个叫“红”的女孩从留百身上蹭到了冯子祥身边,甜甜地绽放微笑,那笑不断重合,扭曲,我只见到一种清明的色彩,冯子祥近乎不带感情的,对我的注视。

 

酒意升到脑袋上,映成鲜红一片,我只觉得那目光灼热得让人无法移开。

 

“林寻知,到你了。”主持的姑娘把啤酒瓶推到我这来,我站了起来,燕尧南扶着我,我看不清身后身前人的表情,我只看得到斜对面,冯子祥清清淡淡的笑。

 

啤酒瓶和脑浆在我的身体里转啊转啊转。

冯子祥大概是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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