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暂定* 第一卷 不祥之物 第一章 亿兆
第一章 亿兆
尘土飞扬，阳光热烈。
你能看到和听到朦胧的外人和他们的声音，林寻知却感受得不怎么真切。
自从半年前将《第两间房》完结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想写的内容了，即使《第两间房》好评不断，过后所拿的版权费也拿到手软——林寻知却又感受到了莫大的无奈和空虚，他明白自己的心里有一块贪婪的、永远不会被填满的地方，每每因此而感到烦躁，短暂的填满却又会令他难以想象的心灵舒畅。
于是一大早，给冯子祥留下字条后，他就打算来这块建筑工地来找找灵感。林寻知明白小说的灵感不可能呆在家里空想出来，虽然他的《第两间房》就是在家里凭空冒出的念头就是了。只是……冯子祥最近愈来愈明显的眼神和肢体接触让他更加慌乱无措，他一直都在想该怎么逃开，找个安静的地方认真想想——没错，即使此刻此处如此喧闹，之于林寻知仍是安静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前几年就拆迁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搁置了。或许是因为冯子祥上任区长的关系，于是又开启了这里的拆迁工作。林寻知思索着，便安慰自己，既然是他上心的地方，应该不会为自己担心吧？想到那一次自己晚归，却目睹一向冷静自持的冯子祥惊慌失措的样子，林寻知心里装了一丝不安。
这份不安却促使着他往前更大地跨了一步。
一瞬间，世界的一切灌入他的身体，所有的声音和所有的气息都浓重得让他近乎喘不过起来，他安抚悸动不已的心，默默寻找着其中最特殊，最为吸引人的。
他找到了。
并不能说是吸引人，说是刺耳倒好不过，比起耳边密密麻麻的千篇一律的谈论，似乎那边发生的事情更加得格格不入。
真没想到会被他碰上建筑工地少女被绑架的情节，何常遥总说他有一种怪物的体质，总之就是他碰上的事情里十件有九件不是好事就是了。
他虽然比不上何常遥，但是却也绝不是冷眼旁观之辈，既然遇到了，林寻知完全无法坐视不理，他堪堪躲在一处角落，那群骂骂咧咧的男人们驾着垂着脑袋的少女朝这边走来。林寻知发现这些人看起来粗鲁，驾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竟还需要两个人，可的的确确是有章法地进行“绑架”这一违法行为。他心中暗叫不好，即使是自己的小说中，哪怕主角再平凡，却总能想出或者碰巧解救少女，顺便抱得美人归什么的，可林寻知写小说，更加明白小说和现实的区别。
——该怎么办？
他竟然毫无办法。
林寻知偏偏不信，他不信他没有解决的办法，他不信自己会眼睁睁看着少女走入虎口狼穴。他最不能信的就是，他竟然见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
夏知瑞？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风尘仆仆，在阳光下看不太清面容，但那种陌生却又令林寻知熟知的气息却让他断定，那就是夏知瑞。
他们的表情看不清楚，但好在是停下了给予林寻知思考的机会。
“老……老大？你怎么过来了？我们正要把这女孩送过去。”他们不太相信老大竟然亲自过来，尽管这个女孩的确难处理了一点，但不至于惊动老大吗？
林寻知可以听出夏知瑞的话语中尽是疲惫，他说的话很简短，也是绝对的命令。
“放开她。”
“老，老大？你难道真要让那个疯子……”
夏知瑞只朝为首的人看了一眼，那人就立马闭嘴了，那几个驾着少女的也不是迟钝的人，赶紧放开了少女，这时候少女才仰起了头——逆光下看不太清楚，依稀能够辨认出是漂亮的脸蛋。
“你好。”林寻知听到这话，觉得眼皮跳跳。虽然和夏知瑞阔别多年，夏知瑞这种先礼后兵的习惯却还是没有变化。
少女微微颔首，表达自己听到了。
少女不说话，夏知瑞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爽，但为首的人赶紧道：“这女孩是个哑巴，我估计着是被疯子给毒的，谁知道他们这种人面兽心……”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他赶紧又闭上嘴巴。
夏知瑞对少女说：“你现在自由了。方才的事……只是无心之错罢了。你现在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像冯子祥那般对待你的。”
冯子祥？这少女和冯子祥又有什么牵连？
少女似乎在笑，她张开嘴做了多谢的唇形，扯开的笑却又有几分讽刺。
夏知瑞憋着一肚子气，却也只能硬生生吞回去：“走吧。”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却没想到迎头就赶上了许久未见的故人。
“林……林寻知？你来这做什么？”夏知瑞下意识地想让身后的人藏起来，却又猛然惊醒这已不是昔日，而一大群人，这显而易见的秘密又该怎么藏起来呢？夏知瑞只好露出友好地笑容，尽量让林寻知觉得自己面善一些：“你最近写小说，似乎大有所成啊。上次那部电影，不是还口碑票房尽收嘛，哎！说起来，这还不是南燕子执导的吗……你和他重修……”看着林寻知淡漠的眼神，夏知瑞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林寻知，欲说还休的样子看得身后的人都在瞎着急。
最终，林寻知不咸不淡地开口：“夏知瑞。好久不见。只是，你似乎忘记了得兴叔的教诲？”林寻知想，言尽于此，夏知瑞最终还是走上了方得兴不希望看到的人生道路，林寻知想到那个总是怀着心思的男人对自己的郑重嘱托，只觉得自己背弃了，却又无能为力，在当时的情况下，他甚至自身难保，更何况去想夏知瑞的未来呢？他这般冷淡应对夏知瑞的热忱，不过是突然怕面对心中那份愧疚罢了。
听到方得兴的名字，夏知瑞本想拔腿就跑的身体却迟缓下来了，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林寻知，咬牙切齿道：“得兴叔若是还活着，他必定会希望我是这幅样子的……我的人生本就……”想到身后还跟着一帮子手下，夏知瑞最终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只是无可奈何地又深深看着林寻知一眼，这才匆匆离去。
被那触目惊心的眼神吓了一跳的林寻知久久伫在那，他不明白，方得兴怎么了？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他又想到夏知瑞的身世……以前夏知瑞也就肯对他一人笑笑，甚至还带他去见方得兴，如今，他却那样对夏知瑞。
他是被一个人重重一击才回过神来的，他下意识喊了句常遥，毕竟在他认识的人里面，也就只有何常遥能有那么大力气，也只有他是林寻知真正认可的朋友，才会彼此相对没轻没重。却没想到对上一个笑嘻嘻的脸庞，却真真实实是刚才的少女。
“你是？”
“亿兆。”她答。
其实林寻知这么说，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却没想到刚才还被说成是哑巴的少女，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开口了，着实令人费解，也让林寻知顿时有了兴趣，甚至忘了方才的夏知瑞。
他苦笑，弟弟林寻行总爱说自己贪玩到没有底线，对什么事似乎都觉得有趣，这话还真没错。自己的弟弟不愧是一手撑起林家的代理家主，比他这个真正的继任家主着实要懂道理多了。
“亿兆？”这个名字的确是奇怪。
“或者兆亿也行，”少女笑着说，“我本身就没有名字。他们给我取名，不过是因为希望能从我身上攫取亿兆的能量罢了。”
林寻知好奇了，他索性敞开了问：“你是谁？”
少女反问：“你是小说家？”
林寻知谦逊道：“家称不上，谋生的职业罢了。”想当初，他也一腔热血总觉得把写小说作为主业，是用金钱玷污了自己的梦想，现在却必须得用他来谋以生计，其实也是不错，只是要是能让冯子祥放自己出去就好了。
少女不管他，看厌般地出口讽刺：“都说写小说的人心里藏着一个奇妙的世界，他人不可探知，那是小说的命源，或者说是灵感什么的。这个世界往往都是匪夷所思的，充满想象力的，甚至于是独一无二的……”
林寻知听着这段话，皱起了眉，在少女问出问题之前就先打断了他：“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段话？”
“哦？”少女倒没想到林寻知听过相同的话，她说：“不过是从人类身上学来的话，你现在说的这句话，你有想过是从谁那儿学来的发音语调吗？我当然是不记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难道不关心我是谁吗？或者说，你难道不关心我身上有什么力量吗？”
林寻知点点头，不否认这一点。
少女失笑，似乎觉得林寻知很怪：“难怪你是写小说的，做这种事的人……比他们还无聊吧。那么，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神明或者说天使什么的呢？”
林寻知默然。他写的是现实向的推理小说，虽然主角在奇幻世界冒险，但他本身其实是一个正统的无神论者——他相信世上没有既定的命运，神明不过是人们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
他摇头，问：“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是天使？”
少女摇头，她说：“只是他们这么认为而已。看起来你不相信……倒还真是比他们无聊多了。”
林寻知想到夏知瑞的话，问了一句：“这事和冯子祥有什么关系？”
“嘿。”提到冯子祥，少女难得露出个真实的笑容来：“这男人真是有意思。他实际上是不相信的，他似乎连‘这个世界’也在怀疑。不过，人类终究是不可能毫无信仰的。他相信的却是一个平凡的人类。”
林寻知禁不住脱口而出：“是谁？”
是谁让他那个似乎总是胜券在握的前辈视作信仰？
“林、寻、知。”少女直勾勾地瞧着他，笑容灿烂如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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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主攻。七受。没啥想多说的，写来自我满足的。